翡善

“用爱你表达我这类,多炽热又真诚。”


全职ONLY/产出喻黄为主,本质杂食。

芳菲尽(下)

   "我想到二十一世纪了。″

  他扣响了主房房门,在房外沙哑着嗓子说,感冒的重鼻音让他听起来有点颓废不安。里面的人似乎轻轻笑了一下,而后听见一阵脚步声,同样是轻轻的,仿佛力道一重就会打破这个夜晚不知名的宁静。

  喻文州站在他面前,沉默地盯着他,这让他有点慌乱,甚至怀疑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仔细想想,又把脊梁骨挺直了些,以便给自己勇气来勇敢地要个回答。

  “该睡了,接受现实吧,少天。你应该知道的,末日那一刻就该明白,什么二十一世纪,都是再也不会存在的幻影。”他的目光如水般清澈,凉风中的音色带着忧伤。

  窗外透过一点点月光,老式的窗似乎明白很多事情,它见证了太多秘密,而此刻它也只能安静保持同等的沉默。

  "我压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但是你知道吗,那时候的窗外是高楼大厦林立的,我家那边特别热闹,城市的灯光在夜晚有规律地闪耀。人们的说笑声,甚至路边摊的叫卖声都让人感到很开心。吃东西啊玩乐啊是最不缺的,也不是说很充实,但是就是…这些东西到底为什么从来没觉得那么珍贵过啊。”黄少天走上前,月光落在他的脸上,整个脸庞被染得明丽而光亮。他的话越说越激动,无助与彷徨排山倒海般奔流。"是的。那是我们的,美好的时代。”喻文州也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口型做出别怕两个字。他的心跳得紧,这阵紧张让他更加确定某些事情。

  他咬了咬牙。“喻文州,我们是不是认识?你能如实回答吗?我知道我们在二十一世纪从未见过,但又确定我们认识。我不相信上帝前世什么绝对精神,这一切太荒谬了,你只要告诉我真相,可以吗?”事实上他的手心渗满了冷汗,他不确定喻文州接下来会有何表现,但他宁愿相信自己对这个人的信任。 喻文州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笑眯眯的眼睛盛着一湾月光。“真相就是,我们在二十一世纪不认识,但是很高兴在这里遇到了你。也许在以后你会明白,我也会知道为什么,我也很好奇。少天,请相信我。”

   他说得诚恳真挚,温柔得像在水里融化的白糖给人恰到的甘甜。他小心地捉着黄少天的手把他送到门口,眨了眨狭长的眼睛。"那么晚了你再不睡就跟我睡了,监督。看你敢不敢胡思乱想。”他带着假装出来的怒气教训了一番不期而遇的这位客人。黄少天开始打喷嚏,脸有点红。“想必是衣服还不够厚,你再拿几件好了。那里被子也不太厚,干脆我去那边。看脸都红成这样,不可再着凉。” 他放开黄少天的手,转身去找衣服。

  “我们才认识一天吧?你为什么要顾着我啊,我什么都不清楚,可能会给你添麻烦。”黄少天感觉自己烧得有点晕乎,他勉强支撑着自己站稳,说话也是用了气力的。“好不容易因为你的到来,事情才有转机。我们能遇到太奇妙了不是吗。”喻文州抿了抿嘴,就听见身后那人咣当一声,还好是倒在地毯上,柔软的毛料并没有带来太多痛楚。

  喻文州的笑容僵硬起来,他抱起脸颊滚烫的黄少天,烧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他对自己还是不够信任吗。 他苦笑一下,想想也应该是这样,毕竟在黄少天的时代,他从未见过自己,哪怕一面之缘,都不曾有过。

  人间四月芳菲尽,他喃道。这是他最喜欢的诗。黄少天也很喜欢,但之前他从来也没有想过那个表面聒噪的人在关键时候是多么冷静而自持,爱好一点诗,显得有几分可爱。当他找到喻文州对他笑眯眯说“帮我写写人间四月芳菲尽吧。谢谢你啦!”,他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下闪耀,割裂光的碎片,又不可言说地将它们融合为一致且丰富的平和。喻文州拿出纸墨,“下一句呢?”他眯了眯眼,认真地打量这位少年。“不要。我觉得芳菲尽结尾,别有风味。”他露出可爱的虎牙,眼神却短暂地一冷。

  他的思绪乱七八糟,想着现在真实的世界也的确快四月了,气温回暖,鸟语花香,是春。也许烧完了这一场,黄少天就会回来。自己入侵了他的梦,起先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到所谓末日,所谓时空混乱。到底是什么啊,他自己也觉得好笑。用什么方法才能让他醒过来,早点醒过来。这样也许他们还赶得上芳菲未尽的时候,去看一片星,去赏万花齐放。

  他安静凝望躺在病床上的爱人,眼光是一滩深蓝的湖水。病床上的人穿着死板又简洁让人又爱又恨没有感情色调的白色病服,呼吸凝重,眼睛紧闭。气氛安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他总喜欢这样看着黄少天,好像看着看着他也能看到自己,然后醒过来。他总是握着他的手,在他耳边小声地说快醒来吧,我今天也想你。但他多数时候都是如此认真地看着,不悲不喜地坚信着自己可以等来一次梦醒。 所有在梦中与你刻意的相遇,都只为唤醒你。

  是深沉的黑夜,茫然无措行走在另一个世界。也许时而会有微弱的光线,对于待在黑暗里很久的人只显得刺眼,甚至带来一丝沉痛。 他的思维意识像漂浮在海面的船,指针失去方向,在浩瀚海面上顺着风而动。无边无际的空旷,让人怀疑生命的存在。如开天辟地时的混沌,上帝第六天造人,而他的世界才到了第几天?不知为什么就是很想流泪,有一种庄严肃穆无声无息地等待他的热泪。他恍惚记得自己发了高烧,世界毁灭后跌入混乱的时空,他遇到了一位与他相似的有缘人,说要一起找到答案,然后自己高烧,到了这里?为什么?所有的希望都被耗尽,心是空荡荡的疼痛。

  记得他的时代,自己特别喜欢一句诗,“人间四月芳菲尽。”偶尔会觉得过于悲情,春色将逝,万物重回。他却始终不相信,不可能会失去一切的,尽这个字蕴涵的怎么可能只是结束,还有无数的生机,闭上眼的时候,芳菲虽尽,夏天又已来到,浓密的绿荫供人乘凉,快要融化的雪糕滴着水,落在发热的地面。他突然看到了彼岸,揉了揉眼,有些爽朗地笑笑,感觉恢复了精神。 他拿着快要融化的雪糕,对身旁的人眨了眨眼。风轻轻地吹,芳菲已尽,他小心翼翼地收藏着那个人的笑容,揣在心里,嘴上依旧是没来由的随便聊天。

  觉得自己有几分嘚瑟,那个人比他高了一点,因此他踮起脚尖,伸出一只手指点了点对方浅浅的酒窝。天气真好,也许是这样,心情也能很好。 回忆如海浪猛烈冲击着他,他觉得自己撑不住身子,心里的温暖涌动着,干脆知足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海浪拍打了多少次,太阳升起又落下,星星明灭更替。

  黄少天缩了缩自己的身体,温暖的被窝让他感觉到很久没有体会到的幸福。他看着冰冷的墙面,嘴角挂上一个笑。在他醒来的瞬间就记起了,昏迷在这里,真不知有多久。

  他伸了伸懒腰,新鲜的空气特别好闻,靠了靠病床,定下心来观察这里,才发现床边的人将头埋在臂弯,浓密的睫毛显现出来,呼吸声悄悄地入耳,他心跳得飞快。什么嘛,这么多年了,听个呼吸声也能心跳加速?大概是因为刚醒来,他的情绪太容易激动。航海的孤帆终于到达海岸,真该庆祝一下。 经历过漫长的旅途,就算是世事无常,万物凋零,也要见你,什么时候都要,能早点就好,其他都没关系。哪怕这世界是什么模样,温柔总是由你而生。 芳菲未尽。

  他的眉眼带着笑意,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又觉得好笑,赶快拿床边的笔和纸将什么记了下来。良久,夜幕拉开。

   "文…文州!看看我!我醒啦哈哈哈哈,这段日子你还好吗,我怎么觉得瘦了不少?还是我还没醒?″身边的人终于醒来,缓缓睁开双眼。他连忙转过头对喻文州笑眯眯地说。

  那是一个很温暖的拥抱,他单薄的身子有着令人不可反抗的力气,但动作的确是柔柔的,眼眶瞬间红了,那抹红在白皙的面庞上有几分突兀。

  “不是,你先告诉我为啥可以到我的梦里来?诶你说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啊,真不成是还想拯救世界?"他说,浓不开的喜悦却在发酵。 

  “少天,我只是希望你醒来而已。谢谢你,能这么快醒来。”喻文州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抒发了一番真心实意,又认真地看了看他一眼,头发已经有点长了,该剪。过几天出院,就可以去好好弄一个发型。

  “谢谢我?我多谢你啦。”不是你我怎么可能醒得来?他没有说出下半句,而是悄悄收藏一份甜蜜。“你想去哪里?”喻文州在他耳边小声地问,语气有些酥软。 “赏月赏花赏春秋?听起来足够浪漫,但我可不喜欢。你去哪我们就一起去,不过是随便走走。″他的语气有几分懒散,却是无比喜悦的。

   “好啊,随便走走。"他收完最后的一个字的尾音,眼睛明亮灿烂。这是平凡无异的一天,是美好时代的某一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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